我们都是知道精舍的,精舍的本义,乃是精练勤修的行者所居之处,称为精舍。而且精舍的历史由来已久,而且现在很多的地方都是建有精舍的。今天要讲的就是九华山净洁精舍的故事。
九华山净洁精舍的故事
九华养育和成就了诸多骄子、大家,更抚慰抹平了世间芸芸众生苦难不平之心。使他们超脱,让他们重获新生。笔者下面讲述的两位比丘尼的故事,就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生于大家缘定佛门
八十一年前,一个女孩降生在湖北省云梦县芦子潭许东湾一个许姓的大户人家,这女孩就是在九华山修行了一辈子的常洁法师。因为是九月所生,与“九”有缘,同时,父亲希望她芳香久远,于是给她起了个“九香”的好听名字,字派行儒。而先她四年出生的二姐叫“惠香”,字派行佛,也即后来的师兄尼常净。
或许是风风雨雨过来之人,常洁非常的开明,说出的话太直接明白不过了:我家是那个地方的财主佬。“许”是地方上的大姓,父辈有兄弟四个,大伯许资生,大学文化,家财万贯,不仅在许东湾有房屋地产,云梦县城还开有当铺,并当过云梦县县长。老三许奎生在当地任保长,也置有房产和田地,并依仗权势在地方上恣意横行,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与人结怨很深。大伯和三叔最后都遭恶报。小爷她记不起名字,但说他书念得最好,大学毕业后留洋去了美国。小爷有两房夫人,大夫人一生只生了一个女儿,叫许行端,常洁说与她同年,因月份大些,列为许家八姐;第二位夫人生有四男一女。八姐的家在北京,台湾的行健弟弟一九八八年回大陆探亲,曾专程来九华山看望,姐弟三人见了面。大伯生有三儿三女,三叔只有三个女儿,许家十姐妹中,大伯的大女儿最先看破红尘出家,二女儿三姐一九四九年去台湾至今杳无音信,幼妹离家出走,后与鄂州一青年教师结婚。
常洁的父亲许择生,父兄中排行老二,共生下了一男三女,在常净的上面还有个叫兰香的姐姐,做姑娘时病逝。洁一家也有田有地,并且靠收租生活,爷爷和奶奶在她们家过,爷爷为人慈善,喜修桥补路,接济穷困人家;奶奶身体有病,到处医治不愈。父亲许择生是个孝子,四十岁那年跪地求菩萨,许愿若保佑奶奶身体好了,从今往后不再喝酒吃肉,后来他与女儿一起出家受戒,很可能就是从他四十岁这年许愿产生的念头所致。
在常洁的记忆中,父亲喜看经书,家中剩余的钱大多买经书,还时常给家人讲经书里的故事,家庭里佛教气氛十分浓厚。其实,常洁一开始并不愿出家,她说嫌圆领和尚服穿起来很丑。父亲则极力规劝:出家好,可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以后不再受人间之苦。他还替惠香、九香掐了生辰八字,说常净、常洁姐妹俩是三重佛道心,这辈子与佛有缘。惠香对出家持赞同态度,于是在常洁11岁时,姐妹俩一起到邻县汉川青莲寺出的家。父亲和三叔亲自送往十几里远的庙上。半个月后,奶奶去世,父母让人用轿子将两个女儿接回来,以后就庙里、家中来回的住。年底,武汉归元寺放戒,父亲给两个女儿做了崭新的出家衣裳,也为自己暗暗准备了一套僧服。表面上父亲是送两个女儿去受戒,直到归元寺他换上僧装后,姐妹俩才知道父亲也早有出家之意了。“我们父女三人同时在归元寺受戒,腊月腊八出戒堂,共计40余天。”
1949年3月武汉解放,常净、常洁因家中一些长辈有罪恶,害怕受牵连、遭打击,便在一天夜里穿着用锅巴颜子染黑的尼姑衣服,两人一同逃离了云梦县许东湾。当时,身上挎了个竹篮,篮子里有一把剪刀,用以万一遇到危险用来自卫和没东西吃撬野菜充饥。她俩先到青莲寺师傅处,然后与师傅一起逃到汉口真如寺。在佛教振兴会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样样功课考试都不错,但就是怕替病人打针,怕看流血流痰的病人,于是就没有再学下去。随后到汉口杨家河织布一年多,又转到武昌、黄岗等地一些寺庙。而后,果青师傅回刘街镇她的青莲寺,常净、常洁则来安徽青阳东堡瑞应庵投靠师叔果明。
从地主家的千金小姐到东奔西跑的落难尼姑,姐妹俩尝尽了人间苦头。因而在1982年常净去世之前,常洁坐在姐姐的床前哭得很伤心。她向姐姐诉说:“以后就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了,人家欺负我也没人来帮我了。姐姐,我要跟你一起走。”常净临往生前,心里仍很清楚,妹妹是真正到了伤心处。她劝妹妹道:“常洁啊,我和你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相依为命,相处的很好,可总有个分手的日子!我去后你千万不能糊涂啊!你不能走,公家(指政府)知道你,干部晓得你,九华山的百姓更了解你。这里是地藏菩萨的道场,要继续地修下去,我俩西方极乐世界再相见吧。”姐姐的话使悲痛之中的常洁宽慰了许多。
1957年反右斗争,住在九华后山报恩茅蓬的常洁姐妹俩经常去双溪寺参加僧尼集中学习。一次学习讨论,姐姐常净发言不注意,立即就被拉到台前批斗。她受不了这种打击,就在当天夜里打算悬梁自尽。这座庙我还记得叫蕴空茅蓬。当家师傅是湖北老乡,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女儿出家,一个女儿跟当地人结了婚。碰巧的是,当家师傅有个五、六岁的小外甥,在庙里玩耍,上楼时,忽然看见常净悬在屋梁上,吓得哭叫起来。这样大人才知道,上楼将师兄救下。“四清”运动时,常洁将家庭情况以及姐妹俩的出身经历专门写了个材料供审查,但还是有人怀疑她姐妹二人是干了坏事跑出来的。当时这种怀疑非同小可,那就查吧!为此,“四清”工作队专程去湖北云梦调查,结果与常洁写的材料没有什么不同,“四清”运动就这样过去了。到了“文化大革命”,常洁说,我们有了经验,除了小心谨慎之外,还积极投身到运动中去写大字报,你是运动中的积极分子,别人就不会对你怎样。为了表示积极,姐妹俩把师傅留下的一两黄金也交了上去,银行按国家当时的牌价给了99元钱。常洁、常净姐妹俩因家庭原因戴上地主分子的帽子,所以历次政治运动,姐妹俩都是挨整的对象,这顶帽子直到1979年才被摘除。
结佛山缘报菩萨恩
1953年,常洁与姐姐曾经朝过一次九华山。山下青阳县杨田乡东堡村那里有个瑞应庵,当家师傅果明与常洁、常净的师傅果青是师兄弟,她的一个徒弟宽严也是湖北家乡人。常洁姐妹俩离开云梦后一直在外奔波,很想有个落脚处。考虑来、考虑去,姐妹二人最后决定投靠师叔果明,来九华山地藏菩萨的道场修心。
“瑞应庵坐落在李家村子里,山区交通闭塞,生活很艰难,靠师兄给人做鞋,缝衣服挣得少量的钱来维持生活。住了二、三个月实在没法再呆下去,就转到九华后山的朱备店骆家冲报恩茅蓬。不大的三间庙屋,却僧俗共住。西边一间在家人住,我们和师太三人住东边一间,中间堂屋大家共用。解放后,农民很快被组织起来,这时候农村已普遍建起农业生产合作社,出家人也都参加到合作社里来。我们的社长姓甘,他看我有点文化,安排我在社里当计工员,师兄常净除参加劳动外,仍然替人做衣鞋。”
“1959年,九华前山佛教大队3个生产队的僧尼开会,要调我到前山担任佛教大队的会计。在此之前佛教大队会计由在家人担任。县统战部杨部长、九华山管理处陈干事和佛教大队正善大队长专门找我谈话做思想工作,我完全服从领导安排。到前山后马上就接帐,因为做帐需要安静的环境,我被安排在旃檀林花厅里居住,师兄和师傅也一块跟着过来。师兄除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外,还砍柴种地,师傅则靠我们两个徒弟养活她。后来我们又被安排到新龙庵去住,直至七九年九华山对外开放。这期间,九华山生活十分困乏,高山气温低,粮食只能种一季,且收成不好,要吃国家回销粮,经济来源靠卖茶叶、毛竹和少量的木材等土特产品,出家人生活条件更差,靠国家补贴生活费过日子,我们每人每月三元钱。就这样师傅果青与两个徒弟一起在九华相依为命渡过了十八年,到1975年她75岁时才去世。”
“粉碎‘四人帮’,九华山逢上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好机遇,百废待兴,佛教会决定在旃檀林开办招待所。师兄会烹调,自然想到了她。1979年4月的一天,常洁正在山上摘茶,有人将她快速喊下了山,原来是安排她当招待所会计,并兼旅客登记和卖饭菜票等工作,我们姐妹俩再次住进了旃檀林。”
全国重点寺庙的旃檀禅林,是九华山佛协所在地,前来拜佛敬香,打普佛、放焰口的人很多,常洁、常净在这里工作格外的忙。特别是夜里,一场佛事活动下来,四、五个小时,往往是午夜时分,肚子咕咕叫,瞌睡到了眼皮底下,还要做饭给斋主和法师们吃,师兄作为厨房大师傅每每比其他人更忙,早上起来比别人早,晚上休息比别人迟,她的身体就是这时给累坏拖垮的,由于长期在厨房工作,呼吸油烟太多,得了食道癌。
1981年,在居士们的关照下,师兄去上海住了二十多天的医院,由于已到癌症晚期,什么东西都不能吃,又无法治好,就回来了,1982年11月份圆寂在旃檀林。常净、常洁姐妹俩从一个有权有势人家的关爱倍至的千金小姐,到走进佛门,离别家乡,四处奔命,乃至在九华山相濡以沫一起禅修了整整廿八年。漫漫岁月,常洁感到姐姐常净给了她不知多少的照顾、安慰、体贴和爱,从此分离,只剩下她独身一人继续佛国九华漫漫修行路。面对姐姐灵骨,她哭断肝肠,悲痛欲绝。叙述到这里时,七十多岁的常洁师太噙在眼角的泪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1984年,九华山管理处落实党的宗教政策,将四大丛林之一的祗园禅寺归还佛教会,将位于街中心的化城寺辟为历史文物馆,这些善举使出家人有了举办大型佛事活动的场所,使僧尼千百年来保存的金银玉器、青铜古玩、字画碑刻有用武之地,并更好地造福于九华山人民,大快人心,大得民意。佛教会一面派首堂的僧人去祗园寺办道场,恢复其十方丛林的本来面目,一面让常洁、本镜、体明、心诚等几个二堂师傅去化城寺担当管理佛教文物的重任。当时,化城寺的生活条件很差,连个自来水也没有,吃水用水很不方便,这些上了年纪的僧尼一致要求担当会长的仁德大和尚解决。常洁更是诉说了内心的苦衷:“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今天调到这,明天调到那,现在连包裹行李也无力搬运了,到明年我就是滚钉耙也要搭个小茅蓬住下来。”
常洁不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1985年3月,她选择百子堂老庙基打了个建庙的报告递给仁德会长。数十年的出家生活,常洁、常净除了吃穿之外,没有什么开销,在佛教生产队劳动和佛协招待所工作,年年分红的钱都存起来,加上利息共有3万余元。常洁说,师兄在世时就想有个自己的庙,如今她走了,我也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万一呜呼哀哉又无人照应,不如将这三万元钱用来建庙,也不枉费我姐妹二人来九华山修行了一回。常洁这年61岁,每天既要忙文物馆的事,还要抽空照看寺庙建设工程质量,从化城寺历史文物馆到寺庙建设工地几百米石阶路,每天要往返两、三趟。寺庙终在1985年8月建成,它是改革开放后九华山新建的第一座寺庙,它标志着九华山佛教圣地和风景区建设步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庙建好了,恰逢有湖北老家两个小姑娘来山出家,常洁收下为徒,一个法号延华、一个法号延畅,这新落成的庙就由两个徒弟先管着。
一些香客、居士听说常洁回到了自己建的庙,都送些钱来供养她,常洁将这些钱积累起来计三万余元对寺庙进行扩建,增加了东苑和韦陀殿。付完工程款,常洁说:“桌子抽屉里仅有五角钱。”她说:“宁可自己苦点也不能欠人家一分钱。”
庙建好了得有佛像才行啊!庙堂上开始只有一尊“接引佛”,是常洁在龙庵住时带在身边的,这尊佛像是用砣纱制成,既轻又能保存得长久,质量非常的好。然而一尊佛太少了,常洁又开始把香客留下的一分一厘的香火钱积累起来,先后塑成了地藏、弥勒、送子观音、韦陀和西方三圣(阿弥陀佛、观音、大势至菩萨)诸佛像,请手艺好的木匠做了佛龛和供台。
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替佛像装金需很大一笔款子,常洁一连办了这么多的事,实在已经囊空如洗。无奈之下,她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香港大屿山的圣一法师写了封求助信。姐姐常净圆寂那年,正好圣一法师朝九华住旃檀林,是圣一法师与其他师傅一起念经,超度亡灵的。常洁此次向他诉说无钱买箔金的困难。不久,圣一法师即寄来两万张金箔。结果,常洁将全堂佛像装上金后还有剩余。
谈起今后,常洁说还要雕一对石狮摆在门口:佛教会仁德大法师建造九十九米高的地藏菩萨大铜像是一项宏伟工程,需几个亿的资金,常洁表示要资助10万元。她无限感慨地说:“我姐妹俩一生几乎都是在九华山度过,九华山的泥土养育了我,我要用我的智慧,倾我所有的能力,所有的钱财为这块佛国圣地净土作贡献!要报地藏菩萨的恩,报九华山的恩!”
上面就是关于九华山净洁精舍的故事了。我们都知道认真的修行佛法是可以帮助我们开悟的,而且对我们来说是可以帮助减少业障,增加功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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