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雕塑的范围很广,主要以佛、菩萨为对象,罗汉、天龙八部、天人、飞天、金刚力士,乃至佛经里相关故事、人物、动物、花草、树木、景观等等,都是丰富的素材。中国雕塑最重要的部份是石窟艺术,许多巧夺天工的雕塑品大多在石窟中完成。如麦积山石窟,山高一四二公尺,山顶有塔,山下有寺,峰身遍布龛窟和摩崖石刻,保存自北魏、隋、唐、五代至宋以来一千尊以上的大佛像。
甘肃的炳灵寺石窟,自五世纪起开凿,窟内以泥塑造像为主,也有不少的摩崖石刻。甘肃泾川县的南石窟是魏初所建,窟内均为浮雕或塑像。
龙门石窟中有石刻佛像十四万余尊,工程艰钜浩大,其中唐代雕刻技巧曾影响日本飞鸟时代的佛像雕刻。卢舍那大佛刻画大佛的庄严温和及睿智的性格最为特出,是龙门石窟中最大,也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云冈石窟凿自五、六世纪,是我国佛教艺术三大宝库之一,以昙曜五窟规模最大,气象最雄伟,其余各窟,雕饰富丽。余如巩县石窟、河北南响堂山、河南北响堂山、四川广元千佛崖、杭州西湖石窟、山东济南千佛崖、青州云门山、驼山等石窟,均颇富盛名。此外,石柱、石经、经幢等,也都是伟大浩瀚的雕塑巨作。
印度阿育王时代,在佛陀曾经说法的地方,竖立雕头圆柱,并于柱身刻有诰文。代表作有巴克拉石柱、鹿野苑石柱、蓝毗尼石柱、王舍城石柱等,其中以鹿野苑石柱最为有名。鹿野苑是佛陀成道后,第一次说法的地方,此石柱高约十五公尺,柱身刻有禁止破和合僧的铭文,柱顶雕了四只连身狮子,分站中间的宝轮上,各朝一方,象征佛陀在此初转法轮,作狮子吼。柱头下层是钟形倒垂莲花,看起来华丽雄劲,玄奘大师形容是“石含玉润,鉴照映彻”。
这种狮子柱头成为阿育王时期传播佛法的代表,也象征着当时国家的强盛。印度
独立后,更成了印度共和国国徽的图案。
石经是指刻于岩石表面的经文。中国以儒家所刻的石经为最早,较著名的有汉代的熹平石经及唐代的开成石经。北魏时因开凿石窟,为“正法久住”,而有佛教石经的出现,现存佛教石经中,年代以北齐为最古,规模以河北房山石经为最大。其形式有:
壁面刻:刻于壁面上的,称为壁面刻。如北齐刻镂于河南北响堂山的《维摩诘经》、《胜鬘经》、《孛经》、《弥勒成佛经》等,隋代刻于河南宝山大住窟的《胜鬘经》、《法华经》及《涅槃经》的一部分等,宋代刻于河南开封府繁塔的《十善业道经要略》、江苏苏州云岩寺刻有《法华经.普门品》、浙江杭州六和塔内刻有《四十二章经》,唐代于河南龙门香山洞刻《涅槃经》。河北居庸关过街塔内壁有元代所刻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等,计有梵、汉、蒙、回纥、西藏、西夏等六种文字,可比照而观,是极为珍贵的语文史料。
摩崖刻:刻于摩崖上者,称为摩崖刻。如山东泰山经石峪的花岗岩大字《金刚经》等,年代与作者不详,或称唐邕,计九百余字,字体雄浑,为石经当中最突出者。北齐时于山东徂徕山映佛岩刻有《大般若经》的一部分,山西辽州屋騋嶝刻有《华严.成就品》等。
碑板刻:刻于碑板上者,称为碑板刻。一般多刻于石板的两面而收藏于石室中,以河北房山石经最富盛名。隋大业(西元六○五——六一六年)间,幽州智泉寺静琬大师,感于北周、北齐时的废佛,惟恐正法湮没,发愿刊造“石刻大藏经”,刻于河北房山云居寺。后人相继雕凿,历四百八十年始告完成,为一史无前例的刻经事业,也是中国现存数量最大的文字铭刻,不仅可用来校正印本佛经的错漏,更是书法史与艺术史的珍贵资料。
此外,朝鲜与日本也有石经,前者以全罗南道求礼邵智异山华严寺的《华严经》为代表;后者,以大和宇智川摩崖刻出的《涅槃经》碑为最古。另外,在福冈县宗像神社的《阿弥陀经》石刻,是模刻我国湖北襄阳龙兴寺的碑而成,因比一般的《阿弥陀经》多了二十一字而著称于世,据传是在我国宋朝时传入,现为日本国宝。
经幢也属佛教石刻的一种,具弘传和纪念价值,分为基座、幢身和幢顶三部份;经文主要刻在幢身上,其他则雕有佛、菩萨、花卉、云纹。
印度的经幢大多以刻在佛教建筑物周垣上的浮雕呈现,或在塔前树立碑石,刻以法轮、飞天、人物、动物等。
中国以石雕经幢盛行于唐代至辽宋期间,或为立功德而铸,如陀罗尼经幢;或为纪念高僧建立墓幢。代表作有:
河北赵州陀罗尼经幢:位河北赵县内,北宋时,全部以石料叠砌而成,高约十八公尺,是我国现存最高的一座石经幢。其佛教人物、动物、花卉等图雕手法,展现了宋朝造型设计的高度成就。
云南昆明地藏寺经幢:大理国时期中建造,共七层,第一层刻有四金刚及梵文,其他则刻以佛像,雕工极精致,是研究云南少数民族历史文化及雕刻艺术的重要史料。
另外,韩国在十一世纪期间,为抵抗契丹大军,发愿雕刻大藏经,此即有名的《高丽藏》。后遭蒙古入侵而毁,西元一二五一年重雕完成,共有六五二九卷八一二五八版,至今仍收藏于“法宝寺”——海印寺。西元一八七一年,缅甸国王敏东召集二千四百位僧人,举行第五次三藏结集,并将结集的经文以巴利文字镌刻于七二九块的方形大理石上,竖立在曼德勒山拘他陀塔寺,工程相当浩大。素有“造佛之国”美称的日本,以奈良东大寺铸于八世纪左右的青铜大佛最为著称,高十七公尺,重达四五○吨,具一二○○年历史,堪称日本,也是全世界历史最为悠久的大佛。位于香港大屿山木鱼峰宝莲禅寺的“天坛大佛”,一九八九年十二月竣工,总高度有三三.九五公尺,也是目前世界第一的铜塑大佛,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居士以苏东坡的诗题以:“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可见他的沉稳雄健。这些雕塑作品的完成,集合种种殊胜因缘、愿力,令人叹赏不已。
在英国的大英博物馆、法国罗浮宫,乃至俄国、德国、美国、日本等诸大博物馆,都可以看到大量的佛教雕塑,其中以中国作品居多。有时不免痛心这些国宝流落他乡异地,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它们受当地国家保护,视为珍宝,继续绵延无价的艺术内涵及跨时空的宗教生命,让更多人欣赏到它的美,也颇令人安慰。
心的雕塑
从上述几件雕塑的代表作来看,每一个作品的完成,无不投注巨大的时间、心血,超越人力与物力的极限。唯有崇高的宗教情操才能激发生命的内在力量。从前的佛教雕塑家在创作时,有所谓的“一刀三拜”,在艺术创作的同时,更可说是对心灵的雕塑。
学佛如同雕塑。佛陀在菩提树下成道后,不禁称叹:“奇哉!奇哉!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华严经》也云:“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惟心造。”众生本具佛性,只待我们去自我雕凿,发掘这颗佛心本性。
例如用佛法的五戒、十善、四摄、六度等,把自己雕塑成同佛陀的“三十二相,百好庄严”。雕塑双手时,发愿:“愿将双手常垂下,抚得人心一样平。”作个世间的慈悲人;雕塑颜面时,愿众生“皆如普贤,庄严相好”;塑一双菩萨的眼,“慈眼视众生”;如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的双耳,能善听、谛听、兼听,乃至全听,“寻声救苦”,济度众生;塑一双踏实的足,愿众生得“如意神足”,老实修行;塑一张能安慰、鼓励他人的口,出广长舌,令法音宣流遍天下;雕塑这一身威仪端正、勤劳服务,行礼拜恭敬,现高雅气质;塑一颗与诸佛菩萨相应的心,慈悲、喜舍、惜福、包容、灵巧、接受、诚意待人、和平公正,修得心净,则国土净,圆满现世的一生。
佛教扩大了雕塑的领域,而雕塑也展现佛教的内涵,两者相得益彰,为人类宗教、历史、文化、教育等等,留下灿烂的一页。由雕塑作品中,人们欣赏艺术之美,进而激发内心宗教情操,长养善根,佛教由此也继续绵延弘传。
《华严经》云:“心如工画师,能画诸彩色。”以佛陀的教法,一如雕塑般,塑一颗善美的心,凿去无明、习气与烦恼,提升人格品德的涵养,建立一个净化的社会与健康幸福的人生,才是真正雕塑之道。
雕塑的美,不仅在于惊叹它的鬼斧神工或是艺术价值而已,一尊尊佛像、菩萨、罗汉、天人,乃至一幅幅经文浮雕,千余年来,在滚滚流转的世事中,以无声说法;作品透出的沉定庄严,蕴含无限诸佛菩萨的悲心愿力,无形中让每个瞻仰、欣赏的人升华人格,净化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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