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西藏佛教的建设
谈到建设佛教,须以正法为主,法有完美的组织,僧品自能依之而起正行。先觉常说:“人能宏道,非道宏人。”《俱舍论》亦说:“有持说行者,此便住世间。”照这几句话看来,法虽是一百二十分的完美,假若没有人去研究,则必没有人能了解,若无人能了解,则必没有人能讲说,若无人能解能说,则亦必没有人去修行,假若无人去修行,则必定更没有人能证得了。故单是教法组织的完美还不够用,尚须依待着能主持正法的人呢。这种能主持正法的人,可分两类:一是正信护持的,二是正解正行住持的。其护持者,在有帝王势力的时代,如来原是托付给具有正信的国王宰臣长者居士等,当今民众国家之时,即是各界具有正信的伟人同居士们了。其正解正行的住持者,大概就是身披如来幢相舍俗离家的出家人了。在家者我且不谈。出家者又可分二类:一、一己或少数散住者,此种出家人,若是久亲知识,多闻教诲,少事少业,闲住林薮或边际卧具而修习断证,实为佛教之最胜庄严,亦即戒律所说具足多闻安住林薮为最乐者也。此种出家人多是住持证的正法,亦非此处之所欲广说者。二、多众共住之出家人,俗语常说“人多心不齐”,若有多数人共住,则须有一共同遵守之完美组织及其规约,倘不然者,则必嚣嚣终日你来我去的,虚弃光阴而已。西藏之寺院,住数千人的不算奇,绝非我内地之寺院所能比。故其组织方法,亦与内地寺院之组织稍异。兹当分数条叙述于下:
一、西藏寺僧之组织
西藏佛教原始初兴之寺院及僧伽的组织,与现在各地所保存者相比,略有不同。如现在拉萨之大小二昭寺,及桑耶寺等,在藏人虽说是原来之状式,但在传记上也说彼等诸处或曾遭回禄而重建,或年久颓废而整葺,其对于原来之式样,自然有所变迁。至于原始之僧众组织,则非我之所知。故我今对于寺僧之组织,唯当就现在之所共见者,概而言之。
西藏寺院之组织:寺院建筑方面,实无决定之轨式,若依律中所述,似应正房为大殿,与殿相对者为大门,从门之两旁,乃至大殿之两旁,环以相称之僧房,其院中心为一方正之大坍墀,犹如内地宝华山慧居寺之建法,唯彼寺大殿之对面为大坛而非大门与律载不合耳。西藏西康之中等寺院(除哲蚌等)多如是也。其最大之寺院如哲蚌色拉寺等,建筑又回然不同,多系就适中之处,建筑一总殿,为全寺僧众早课诵经之所,此殿之旁除煮茶之厨房等外,多无他种僧房环绕也。然此大寺必分为若干中部份,名曰“札仓”,每一中部份又必分为许多之小部份,名曰“康村”,每一中部份,必另有一大殿,为彼部份僧众中午诵经之所。每之小部份,亦必另有一大殿,此殿则多以僧房环绕,中间砌成一方正坍墀,如律中所述之形式也。又彼大寺之每一中部份,必有一讲经辨论之场所也。如哲蚌寺分四中部份,色拉寺分三中部份,格登寺分二中部份,其小部份则各有多少不一,余未暇作详细记载,故今亦多不能忆及。其寺院系统之组织者,则康藏各地各派各寺所皆必流属于大寺之下,自寺之出家者,皆必须往大寺中住过而回寺,乃为合乎僧格,颇如日本国中本寺支寺之制度也。又彼大寺中之小部份,多系由其家乡地界而分,例如金川一带之出家人到西藏三寺时,必须住于甲绒康村(一小部分之名)方保无纠诤,其打箭炉以西乃至木娘地方之出家人,则必须住木娘康村,道孚卢霍甘孜瞻化一带之出家人,则又必须住于诸窝康村也。其能管理此等僧众之职事人员等如下科明。
西藏僧众之组织:此可更分二类,一、寺内之职事等之组织,二、寺外大喇嘛之组织。初者,总辖全寺之僧众者,又有二类,一、管理全体之财产者,名曰几绪,义为总管,即代全体僧伽营谋生活计者也,此有正副二人,并多数之助理员,除保管财产而外,对于僧众之威仪等事,似全不问闻也。二、管理全体之威仪者,名曰义鄂,义为首领,即视查纠正僧众之行动威仪,而对于全体之产业虽亦有干涉之权,然多不过问也。于全寺之中要算此人权位最大。上自堪布下至清众,人人见而回避,绝无与彼并行对冲之规理也。此有正副二人,辅助多人。管理寺院全体之事者,唯此二类。其大殿举经之维那,唯领众诵经而已矣。管辖中部份者,可分三类,一堪布,二当家,三纠察。堪布,义即住持,对于一中部份僧众之学职,负专责教授及管理权,对于威仪及财产,亦有过问之责任也。若依切实而论,全寺之僧教育实操于堪布之手,因为僧众之辨论场中,要以堪布为主,堪布对于彼内之僧众监督察视,其僧众之学识及威仪等,有正不正时,皆由堪布教授教诫之,即与政府接洽寺内之一切事宜,亦以堪布为主体,故此职位,非有真实之学识者莫能任,西藏大寺之堪布,除有特殊之因缘者外,皆以格什而任之也。每中部份堪布一人,其助理人数无定。第二当家者,即代中部份之僧众,管理所有之财产而经营其生源及支配其用途者也,此职对于僧众之学识等皆不过问,途中相遇亦仅互相敬重回避而已。每一中部份中,当家有数人,辅理有多人也。三、纠察,藏名曰格果,义为策善,即整理僧众之威仪皆令其调伏敦善者也。此于殿内及辨论场中,监视僧众之威仪,对于学识与财产,则无若何之责任权位,故全寺及中部份之当家与纠察,非必须格什有学问者,即普通僧人亦能任之也。在中部份中,其余尚有维那等职事,然彼并无重大之职权,故今不及细赘也。管辖每小部份者,亦分二类,一管财产者,二管僧众之威仪者,初亦名当家,即管理一小部份之财物也,今有当补明者,其一大寺院之财产,大约可分三类,一属全寺僧众所共有者,即归总管而管理之,二属一中部份僧众所共有者,则归当家等而管理之,其小部份僧众所共有之财产,则归小部份内当家而管理也。第二管威仪者,名曰康村格梗,义为本部份内本年新来者之指导师也。此二种职事,多系由来寺之年限而任,然有数康村亦另有他种之选任法也。又此康村内之出家人,于任过康村格梗之后,方人老学众,对于本部份大小事宜会议时,乃有参加建议评批之权,初来者非但不能议评且无参入之资格也。其余散碎职事难以屡数。
二、寺外大喇嘛之组织,此寺外二字,非说其身居寺外者,是说非某寺内正式之职事,而对于全体僧众或某一份僧众有保护或教导之权者也。略可分二:一、转生续任类,二、考试正任类,转生连任者,当首推达赖喇嘛及班禅大师为代表,此师之幼年,或由前生之记别,或由他人之选找,或由神灵之签记而举出也,即以隆重之典礼登坐之后,则选定一位学德兼优之大喇嘛为师长,更选数位有才学者而辅之。其每日学经续书等事,实与通常之僧众无异,唯生活之享受,稍为富裕,每日有人陪同研究讲辨,较余众之顺缘满足耳。至年廿岁时,学识定成可观,其受比丘戒与考格什,皆在此时也。既考格什之后,对于自前生之地位权利,乃正式接受办理。如达赖喇嘛,则对于全藏之教政,皆有征问裁判整勖建兴之权限,班禅大师,则对于后藏地界之一部份有如彼之实权。诸余之诺门汗呼都图等,则对于各各之封疆内乃有如上之实权,非能遍一切藏地。故西藏全体之人众中,对于教政两方面,唯有达赖为最高无上者也。
考试正任类者,当以格登墀巴为最尊贵之名位,即接受格登寺内宗喀巴大师之法座者也。此师是从普通僧众升成,其次第谓先考格什而深娴显教,再人举巴而精研密法,对于举巴之纠察等职事皆任后而升为举巴之堪布──此堪布在堪布中最贵重──由堪布再升为法王──法王仅有两位──由法王而后升为格登墀巴也。墀巴对于全藏之佛教有管理整顿之权,对于政治虽亦可兼议,而非有实权也。其下之法王,则是闲位,于教于政皆不多问,再下之举巴堪布,则对于举巴之财法一切,皆有管理之实权焉。堪布以下之举巴纠察等职事,则与大寺之纠察权位相似也。此当略说举巴之制度,寺院建筑与五六百人之中寺相似,其中之僧众,概为二类,一、未在三大寺考格什而直入举巴者,二、考格什后而入者。初者之资格,于未入举巴之前,先当熟依止一师学习续集密金刚大教王经与仪轨,皆能背诵为量,再候举巴之人数有缺──每举巴五百人为量,共上下二举巴──而考取也,既入之后,初五年中作沙弥行,承事诸比丘,为作授食行水等事,第六年中受比丘戒而受他沙弥之供事也。此类以学习密部之仪轨事相等为主,对于教理则少于研究也。先考格什而入者,初一年中威仪如沙弥殿堂功课不容或缺,唯不须承事余比丘作沙弥之行。第二年后则同上座,诸事皆有方便,如学德超胜则可考升堪布等也。所余维那等职事,皆与余大寺之组织相同也。其余为官有权之出家人尚多如牛毛,下亦当更略述之。
二、西藏僧众之生活
言到生活二字,必是衣食住三法之所摄,在名利二字之中,则为财利者也,若依戒律言之,唯有乞食存活,不事积蓄,方符法净律仪制度,故在印度锡兰以及暹缅等处之僧众,犹存很深重原始佛教制度之色彩也,然此种制度在地大民稀雪天冰地之境内,多有不能全盘实行者,故佛于律藏中,对于边地之比丘,亦多有开许之处──如寒地垫皮穿皮等──总之佛之所制,皆是人之能行之事,其不能实行者,佛亦无勉强之理也。故西藏之地位,可算现在世界之高处,寒风凛雪,几与寒带而相比武,其衣与住,故多求其暖热为度,食之一种则更须随地所生产者为宜也,在家人之生活非我所欲问,故唯谈出家人之生活日计,可分普通与名贵二等也。
寺内普通之僧众,皆以青稞──即米大麦──炒熟所磨之面粉为食料,藏名曰糌粑,每日早四五钟时,全寺僧众集于大殿而诵经,在诵经之中间,有三碗茶以供饮──碗与糌粑皆由自备──于初碗茶时,即可拌糌粑而作早餐,绝不准携带酥油及肉菜等上殿,故食糌粑之后,续饮两杯清茶而已矣。至九十钟时,又各中部份之僧众,各集于中部份之大殿内诵经,有茶三碗或四碗者,亦自备碗与糌粑,并无菜也。午后三四钟时,每小部份之僧众,又各集于小部份之殿中诵经饮茶,不食糌粑皆随自便。除此三殿之外,多系在辨论场研究学问之时,非但无饭,亦无茶也。其略有余存之人,数日之后或买酥油少许,于午殿散时,自于房内熬一酥茶而痛饮,则乐上非非矣,若更能买米或面而食者,则富裕之盛名,将传遍全寺也。衣者,上披以纯毛僧脚袜,下束一毛织裙,内穿毛织织背心,此三件价不过十余元。上殿及讲经之时,其外更披一毛织斗蓬,中等者价亦五六元也。有多钱者或更着内衣长衫,及束以毛织内裙,然决不许穿裤。夜间寝时,即衣为被,稍垫一二层故毡即足矣。所住之房舍,在外面观之宛如西式洋楼,然内中之铺设,则极无光线,最极狭小之土屋。换句话说:西藏寺内之普通僧众,生活极为简单,唯自食之糌粑及饮料燃料等,多堆积于房内。年龄稍高,入寺稍久者,则多住内外二间,外者作厨房,内即住室亦即书房及库房,或有少供几尊圣像,置几部经者也。在经营此简单生活之余,即是学经与辨论之时,学经时间无定,多取师长之暇时为宜,辨论则于早午晚三次殿后皆有也。惟此有辩论之期,名曰法会,一年中约半数,尚有半数寺内无辩论之法会,即各部份之僧众积柴募化之时间也。此等生活费之来源,大约可取于三方面,一、寺内之斋衬及僧众共同财产之分息,此只够半年用,二、由家乡所供给,三、其无家给助者,则于无法会时,应酬经忏佛事,而补其不足也。其余更有贸易之人,此类则多以谋财,弃掷学法之宝贵光阴,虽名在寺,而身实多在外也。
寺内名贵之僧众,谓于寺内放茶供众者,或转生之呼都图等,衣食住三者皆较普通人为丰裕,尤其对于殿堂诵经,若无衬时则可不去,自在房内熬茶而饮。至于学经等,则与普通者无所异也。其有职权之僧人,则更有例外之规矩,全不上殿,亦不讲经,惟各负其自职而为耳。其生活费亦仅较普通者稍为奢逸,然终不能超出糌粑酥茶而纯肉食也。
三、西藏寺僧之制度
上段虽已略说,然此处亦有当补述者,一、出家之制度,西藏佛教很普及,民间之信仰亦很纯粹,又离却佛法并无他种之教育,送子弟而出家,即是令子弟受习教育,民皆认为正事及美事,故出家之年龄无定限,亦有初能离母哺,独居之时便送寺中交师训养而习读者,唯其衣食仍由家庭供给之。若大人而入三大寺住者,其制度又稍异,谓初入寺中任随那一小部份之时,先须觅一熟识之上座为保证,乃可住寺入籍,若无熟人者,则由彼等之康村格梗代觅而住也。此保证人对于自己之出入款项,皆可代为支配,对于自己之一切威仪规则,皆当教导诫告,对于自己之人格方面,所负责尤重也。既有保证安入寺僧之数已,则更须依师学习经论之讲辩,若保证师自有学识者,则归彼自教,若彼无学或不暇者,则可另请余有学有暇者而教之也。所学之要论,现在皆以五部大论为主──此五论之大义,如下述。待年满二十岁后,再依达赖喇嘛等而受比丘律仪也。其受沙弥戒之期限无定,有先出家受戒而后入三大寺者,亦有先入寺而觅师出家学经,再依达赖等受沙弥戒者,总之出家者非个个皆已受戒。甚至有入寺披出家人衣随众上殿诵经等而并未经过出家之仪事者,斯亦西藏寺大僧多之滥耶?抑佛法中许如此之方便耶?诸有智者当更抉择焉。其出家受戒之仪式,与内地多有不同,出家者,其师先为受三皈五戒,次问遮难而祝发,令受三事──一不着在家服,二不舍出家相,三不舍出家师──为出家之戒,即暂不受沙弥戒亦许也──此与内地之律似稍不同──若更受沙弥戒者,则请一清净比丘为阿阇黎耶,以三返请亲教师法而受戒,后为说十戒相令其守持也。受比丘戒者,则由屏教阿阇黎耶问遮难后带入僧中,由羯摩阿阇黎耶如律作三番羯摩而受戒也。其菩萨戒则非与彼二戒作一串而受,多系于诸德高望重之大喇嘛讲经或传法之法会圆满时而受菩萨戒也。其受戒之仪式,总分二类,一依龙猛静天等之传仪式而受,二依无著菩萨所传《瑜伽师地论》中仪式而受,其仪甚繁,且止不述。今之传戒,依龙猛派者为多也。
又诸大寺中,多能如律作布萨安居解制等僧事,其作法与义净法师所译之一切有部律文相合,故今亦不繁述也。
又西藏之寺僧,每年皆作数大法会,其最隆重伟大者,当推正月伟大昭之法会为首屈一指,此会之仪式谓于正月初三四等日无定期,然迟不过初五──三大寺之全体僧众,皆须集会于拉萨街市──寺皆闭户不留人居,惟派少数在家做监民为看守而已,──次定期于一下午,三大寺僧皆集合于大昭寺之院中以及楼上檐下等处,各寺之人皆有一定之位置,不准紊杂也。再次早四钟许即集众诵经,有茶两碗,稀粥一碗,诵经散后,即续诵戒作临时之吉祥布萨。次往寺外讲经场上,与本年所应放之格什辩论因明论──头等格什即在此法会中立宗,一日一人也──至七钟许则由格登墀巴,登座为僧众讲经也──或讲《菩提道次第略论》,或讲余论,皆无定规──讲毕即又集于大昭寺诵经饮茶及稀粥也,次出而少息,其格什又在大殿之廊下立《现观庄严论》与《人中论》之宗,任三大寺正在研彼二论者与之共辩,直至午后三时许,大众又集而诵经饮茶,此系午后故无食也,次彼格什又立《戒律》与《俱舍》之宗,则任上下二举巴之格什,及三大寺上座格什等与之共辩,夜半乃散。其大昭寺右侧街衢要处,亦设有法座延一有学德之喇嘛为普通之民众宣演佛法浅义,其听众亦颇拥挤,其余之讲经说法者亦在在皆是,街上旋绕大昭寺之善男信女,亦以此时为最多,贸易之生活人亦以此会为佳节也。日日如是至正月二十许方散。其次之法会,即二月传小昭之集合,人数仪式皆与上同,唯此会期,诸名贵之众若不欲来集,唯许请假也。其所考之格什即为第二等。再次者即是十月二十五日,此为宗咯巴大师圆寂日,虽非三大寺总会拉萨而诵经,然各各寺中之法会亦颇可观,是夜无论乎在家出家室内房外,皆兴燃灯供养,明彻半夜,宛如大商埠商场之电灯然也。又正月十五日,各寺皆须以酥油作花或戏而供佛,其工巧艺术,颇类内地之作面人者,惟其花之伟大数尺数丈者皆不等,回非他处之所有,可算藏人之唯一艺术。其余之讲经法会,或十日或半月,或念日,或一月而不等,仪式则如普通僧伽之生活科中所明,别种纪念日等,并无若何之法会也。
四、西藏之僧教育
西藏地方,离佛法外,现在实无他种之任何教育,故凡藏人之教育,皆可概云为僧教育也,若收敛其出家众取材而言,除转生之呼都图等外,直可说云为考试制度,因为学识高尚之格什,是由考而得,其堪布等重要人物亦由考试而任,即在俗之官长亦须先考试而给位与权也。今说此僧教育当更分三科:一未考前之僧教育,二考试之制度,三考试后之选任。
未考前之僧众 在寺习学者,谓初二年中先当依师,善习初机因明辩论方式,对于《因明论》之粗浅名相,当略得一常识也。次五六年中,广学《现观庄严论》,此论系解释《大般若经》修行之世俗三乘道次第者,若于此论能精研善巧,则总对于三乘道次第,特其对于大乘道次第,能与一坚固不谬之定解概念,故学大乘者首以此论为要旨也。次二三年,精研《入中论》,此论分为十品讲十地十行,特于第六地中广破四生而明无缘起法,悉皆性空如幻也。要达中观方能获得真空之正见,修之而断烦恼出生死,故学佛者亦应深玩此论以求正见也。再次二三年中精研戒律,因年将二十,须受大戒,若于持犯昧而不知,则受戒犯戒,徒趣苦因耳。在一切行中,戒为根本为基础为前导,要有戒故余德乃生,无戒之人恶趣且难逃,遑云乎解脱与成佛哉?最后乃至未考格什,则须多学《俱舍》,以对于生死涅槃,若总若别,因缘果报,等详细抉择之论,要以对法为主也。又因明论,年年冬季兼学一月,以若不能正理之辩论抉择,无论学何法,修何法,讲何法,皆如泥上之钉,全无一至稳固之气象也。故三大寺教育僧伽,选此五部要论,有大有小有解有行也。
考试之制度 僧伽在寺学至《俱舍论》时,由各寺中部份之堪布,量其学识,许以何等之格什,至自考格什之前一年夏季,──此唯说头等格什──须先至达赖喇嘛所居之摩尼园,彼考格什之十六人──正月之格什三大寺共十六人以配十六尊者之数──互相辩论,如第一日,甲格什立宗者,乙丙丁三格什,依《因明论》而与难辩论,戊己庚格什则辩《现观庄严论》……等,至第二日乙格什立宗时,则以丙丁戊三格什辩《因明》等,三人一班,轮流而辩难也。当此辩论之时,达赖喇嘛之侍读堪布等为证者,达赖喇嘛亦常垂帘而听,格什之第一二等,即在此而考定也。──虽未揭表然亦有大谱──次冬季法会时,又各中部份本年将考之格什,即在自部份辩论场中立宗,与自部份内一切僧伽而辩论,有堪布及另选出之大德为证法者也。再次第一二名格什于正月初一日,在达赖宫内,对辩法义,有达赖与三大寺堪布并政府一切伟人在座参观为作证也。最后即在传大昭时立宗与三大寺全体而辩论,待此法会闭幕日乃揭布其次数而得格什之名位也。故一切格什中唯此为难。第二等格什,则唯冬季于自己之中部份立宗,与次年二月于大众中立宗。不须夏间往达赖喇嘛摩尼园内立宗也。第三等格什,则唯于本寺之二三中部份内,互相立宗而已,不须对三大寺之一切僧众也。第四等格什,则唯于本寺之大殿前立宗少许或更请人而代之,换言之,即唯有格什之年龄而无学问,或略学一论而年龄未至,徒取格什之名者,此亦可名方便格什耳。
考后之选任 既经如是之考取,对于显教之学识,也可算告了一个小结束。此后略有两条路走,一隐退山林而清修者,二转入举巴而学密者。在举巴者,正途为升至格登墀巴,余者也有住数年后,派往他处支寺作堪布等者也。退山修者,有时亦因政府之须人,不容安养,派出为堪布者,然此是上二等格什乃然,若夫第三四等格什,则唯隐居净修为业,多不能被政府之所选任也。
五、西藏僧众之参政
西藏之佛教,即是其文化,故掌其文化之要人,亦多系有学之僧宝,故对于政教二事,皆须僧人参预其事也。其教政两管之出家人,当然以达赖为首,其次则为藏王,僧俗皆可任也。班禅大师,在名称方面似乎能与达赖抗衡,然实际论之,有时尚不如藏王权大也。格登墀巴位分虽高,然于政治不多问。藏王之下,以四大臣为上,其中即有一出家者,此乃正管政治之人也。再下有秘书者,亦为出家人任,干涉政治力亦甚大,再下即有上四品之大喇嘛与大堪布名位,正四品之堪布名位,此不出任,则无实权,若出任时,则与知府相仿也。再次者则有预备秘书者,出任为知县,不出则无权也。总之出家人之参政皆系文职,其武官之任,则纯用在家众而无僧伽,对于管教方面者,则又唯出家人而无俗士也。此上皆约粗相而谈,若详细分析,诚恐万言而不能尽也。
(原载《海潮音》1936年第十七卷第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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