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新:您老说您有三次转折,能详细说说它吗?
●雪漠:我有三个转折:第一个转折,从最早的写作,转向了写《大漠祭》前的那种文学修炼,让我在文学上实现了顿悟;第二个转折,是我有了宗教信仰,作品有了一种宗教精神;第三个转折,就是我从信仰宗教,变成用一种超越宗教的目光来反思宗教。我虽然拥有一种宗教精神,但又不是盲目地去当神奴。我汲取了宗教中非常有益的养分,抛弃了宗教里的糟粕。
最近,我反思了包括香巴噶举在内的所有宗教。我发现,任何宗教,除了它们承载某一种非常好的精神之外,同时还有一种非常恶的东西。我汲取它善的东西,抛弃它恶的东西。这样,才可以进入一种更高的境界。
我用了好几年时间进行宗教反思。宗教中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好的东西呢?为什么许多人看不起宗教,甚至误解宗教?这里面,定然有一种原因。
反思之后,我开始写了一些文章。我不是否定宗教精神,而是否定宗教中那种非常狭隘的东西。一些人甚至想把人类的这种非常伟大的文化,当成一种个人财富。如果有人威胁到这种“个人财富”的时候,他们就会如临大敌。
著名诗人公刘曾对我说:雪漠,你要用批判的目光看家乡文化。后来,我用批判的目光看凉州文化的时候,才真正懂得了凉州文化。当然,这个批判,不是“文革”中的那种批判,而是康德哲学的那种批判。当我用批判的目光看宗教文化的时候,我才算真正地了解了宗教,才真正地汲取了宗教的营养。当然,我的这种批判,是有前提的。我经过了无条件的完全信仰,经过了十多年的修行实证,才深入到了信仰的核心。我的所谓批判,既是一种反思,又是对“法执”的最后破除。
在我走出书斋和关房之后,我走向了东部和南方,感受到了另一种鲜活的文化。那种文化的鲜活,在我的身上引发了一种变化。外部世界和我向往的一些东西虽然有过某种冲突,我生命中固有的非常强势的本能智慧和外部世界想强加给我的某种理念虽然也进行过冲撞,我还是能用一种超越宗教名相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后来,我决定远离所有的宗教名相,我只想保持一种心灵的独立和超然。我虽然也必须说话,并在博客里发表我的观点,但我在形式上已远离了所有的宗教名相。
--选自《光明大手印:实修心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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