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杂阿含经中的譬喻
佛陀说法善用譬喻,无常是佛陀说法内容的一个重点。因此在杂阿含经中有好一些关于无常的譬喻。在这里为大家介绍一些有关的经典记载;和上一章一样,我们将节录一段原经文,然后再做白话译述。
◆关于五阴无常的譬喻
五阴,就是「五蕴」的别译,是佛学术语;五阴就是:色(色是物质,在人而言,指的就是身体。)和四种心理作用:受(感觉)、想(思想)、行(意志或冲动)及识(识别、认知、判断)。
我们的身体是无常的,因为它会由童年的矮小,变化成长大后的高大;细胞有新陈代谢,头发会转白、掉落,皮肤会松弛、衰老......
心理上的变化无常更不必说了。我们常常会感叹:人心难测,甚至有时连自己也不了解自己,这都是由于我们忽略了心理是随环境等因素而时时变化的,一颗心东悬西挂的,自己从来都不曾觉察他的转变,谈何了解!
杂阿含(佛光版)第四十二经分别以五种事物来譬喻五阴:
「观色如聚沫,受如水上泡,
想如春时焰,诸行如芭蕉,
诸识法如幻,......。」
译作白话就是:
「那身体就像是水面上聚集的泡沫啊;
感受有如雨点滴落水面,一起一灭的水泡呀,
人的想象有如大热天时的海市蜃楼;
我们的意志和冲动仿似一棵芭蕉树,一层一层剥开,里面却是空心的;
一切的判断和辨别作用倒像是魔术师用戏法所呈现的景象呢!」
身体一直都在成长和衰老的变化中,这就好比一条急流,一直都在移动着,我们不能只取一滴水而说它是河,同样也不能只取一个人童年时所拍的一张照而说这是他,现在已白发银丝的那个人不是他。「河」,是整个流动的水的总称,人也是整个生老病死的组合。我们此时此刻所看到的某人,事实上也只是整个生老病死的其中一瞥,就好比急流冲激之下所涌起的一个泡沫。
感觉是在和外境有所接触时而生起的,就好比雨点滴落水面,冒起来的水泡;雨滴不落,水泡便不起;水面上的泡泡便是这样随雨点的滴落、消失而一起一灭。感觉也是这样:嗅到花的气味便觉得香,不嗅则不香。
人的想象和思维只是一种精神作用,未必和事实相符。就像海市蜃楼,有时虽然是远方景物的折射,有时却根本只是一片强光的映射,但是被又饥又渴的沙漠旅客以主观描摹成了一片水源!
我们的意志和冲动重复着「我要、我要、我一定要......」的讯息,但是,如果层层剖析,却找不到一个「要东、要西」的「我」—我要好吃的,是在满足味觉;我要看,满足的是视觉;真好听,只是听觉在享受......如果没有种种视、听、看、触的感官的话,感觉何由生起?那里有一个「我」藏在身体里面要这、要那?就像芭蕉树干,层层剥开,中间岂有支柱?就是这层层「树皮」的迭合,支撑整棵芭蕉;就是这种种感觉在「支撑」生命!(「生命」,只是身体和心理作用的无常变化,生灭相续的自然呈现!)
认知作用是受到客观因素的影响的。在昏黄的地方,白色可能因为受到视觉的限制而产生错误的辨识,使得我们会认为那是乳黄色。色盲的人,因为眼睛有残障而连带使认知作用失误。这些事实都说明了,认知作用并非一定代表事实。譬如魔术师以催眠或光学等原理而幻化成的景象,如果不配合触觉或味觉的复检的话,你未必能够单凭认知作用而论真判假。同样的,电影特技利用有所限制的视野(镜头以内;银幕上所映现的)而令我们的认知作用产生那个人在飞的判断;如果我们永远都不知道还有镜头以外的「障眼法」的话,这种错误的认知就会被我们确定为「真实」的;就如孩子们相信扮演超人的演员本身就是超人,并且相信他真的会飞。
◆关于寿命迁灭迅速的譬喻
现在我们一起看看杂阿含(佛光版)第一○○一经的片段:
时,有异比丘......合掌白佛:「寿命迁灭,迟速如何?」(中略)
佛告比丘:「有四士夫手执强弓,一时放发,俱射四方。有一士夫及箭未落,接取四箭。云何,比丘!如是士夫为捷疾不?」
比丘白佛:「捷疾,世尊!」
佛告比丘:「此接箭士夫虽复捷疾,有地神天子倍疾于彼,虚空神天倍疾地神,四王天子来去倍疾于虚空神天,日月天子复倍捷疾于四王天,导日月神
复倍捷疾于日月天子。诸比丘!命行迁变倍疾于彼导日月神。是故,诸比丘!当勤方便,观察命行无常迅速如是。」
请看译述:
当时,有一位比丘合掌对佛陀问道:「寿命的生死变化,它的快慢如何?」
佛陀告诉比丘:「有四个武士手拿强弓,同时射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有一个武士在四支箭未落地之前,把它们全部接住。怎么样,比丘!你说,这个武士的速度快吗?」
比丘回答佛陀说:「很快,世尊!」
佛陀告诉比丘说这个武士的速度虽然已经很快了,但是还有比他更快的地神,比地神更快的天神;除此之外,四王天子来去自如,速度又要比天神更快几倍;四王天子之上,还有速度更快的日月天子;比起引导日月运行的天神来说,日月天子又还不如他们的迅速了!
佛陀形容了种种非常迅速的情况之后,便说:「所以,比丘们!应该要知时时以观察生命运行的无常变化,就像这种种譬喻那样非常迅速,以此来警惕、提醒自己!」
◆以油灯来譬喻无常
「......譬因膏油、因炷,灯明得然;彼油无常,炷亦无常,火亦无常,器亦无常。若有作是言:『无油、无炷、无火、无器,而所依起灯光,常、恒、住、不变易。』作是说者,为等说不?」
(诸比丘尼)答言:「不也,尊者难陀!所以者何?缘油、炷、器然灯,彼油、炷、器悉无常,若无油、无炷、无器,所依灯光亦复随灭、熄没、清凉、真实。」(杂阿含卷十一)
此段经文的白话译述:
难陀尊者说了一个譬喻:因为有灯油、有灯芯,所以灯才有光明;这灯油是无常的、灯芯也是无常的,被点着的火是无常的,灯器本身何尝不是无常的?如果有人说:「没有灯油、没有灯芯、没有火种、没有灯器,而能够使它们所产生的灯光永远保持不变,一直照明。这种说法,是对的吗?」
听他说法的比丘尼们回答说:「不,难陀尊者!为什么呢?灯之所以可以被点亮,是因为有灯油、灯芯和灯器;这灯油、灯芯和灯器都是无常的;如果没有了灯油、灯芯和灯器,它们所产生的灯光也将会随之而熄灭、消失、清凉、真实。」
—将灯譬人,你可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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